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断了的弦,再弹一遍,
没了的文,都在里面。

【原著向】【云炤】饮水自知 八

  • 缙云和巫炤质朴的远古部落青少年爱情故事。


远处的亮光中是童年相遇的白色花海,那人背对自己站着,慢慢走近,近到伸手就能碰到头发,而他化为灰烬,骨笛落在地上。找遍了整个花海,跪着查看每朵花下,却再也找不到。


缙云满身冷汗的挣扎醒来,逐渐清晰的视野中是灰暗的天空,幸好只是梦。又梦到巫炤,这是误入魔界的第十年。

有熊花食节之后,缙云疏远了巫炤。他身着战甲的时间越来越长,他是轩辕丘的利刃,也只是轩辕丘的利刃。偶尔想跟魇魅倾诉,又什么都说不出来。

嫘祖很担心,问他“真正想要保护的人”,缙云也是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句,不需要。巫炤什么都有,也不需要他。

在破獍之战不断的杀戮中,缙云压下那些虚弱的感受。

坠入魔界后,缙云接受了辟邪之力,这力量强化了能力,也吞噬着他的身体和灵魂,身体和灵魂仿佛在烈火中挣扎求生,被烧掉再长新肉,然后再被烧掉。醒的时候,他还能在杀戮中转移注意力,入睡的时候,吞噬之苦无处可逃,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梦,每次都梦到巫炤,幼年,少年,青年。

在梦境中,他经历漫长的搏杀,沾满魔物的血,看到黑暗深处一道亮光,顺着亮光走过去,某个年龄的巫炤正等着他。

如果是幼年的巫炤,会站在花海深处,少年的巫炤会坐在树洞里,青年的巫炤会倚着白梦泽的大树吹骨笛。

缙云满身疲惫的走进光亮里,拉起那只白嫩的小手,带着他在林子漫游,给他抓鱼吃,堆雪人,在树洞里听着他讲述巫之国的传说,白梦泽听他吹笛子,和他切磋,抱着他,亲吻他,帮他洗澡,看着水流过白皙身体上的血红纹路。。。哪怕只是碰到那柔顺长发,心就会平静下来,烈火吞噬身体的痛苦便被隔绝在这光明之外。

这是一种生存技能,身处极其困难的境地,只要在梦中围上一块小小地方,放着自己最安全幸福的回忆,就能稍事休息,醒来时才有力气与天争命。童年被扔上战场,缙云也是这样活下去的,那时的梦里是正在烤鱼的母亲。

在梦里难得的幸福中,他总是想到巫炤现在在做什么,灵矩之眼会加入西陵的大阵,百神祭所建成了吗,天星尽摇是否降临,若是魔族大举入侵,姬轩辕他们一定有办法。巫炤一个人的时候会不会到白梦泽照看魇魅,他最喜欢的吃的烤鱼,一定有人给他做吧,上次在西陵见到的那个缠着他的小女孩,也快长大了吧,巫炤说过她体内巫之血很纯,有资质成为鬼师继任者,如果一切顺利的话。巫炤能去巫之国了,跟怀曦他们一起上路,离别宴会的时候他也会吹起骨笛,迎合姬轩辕的歌声,那时嫘祖会打趣要把西陵第一美人嫁出去。。。没有我,他也过的很好。

轩辕丘需要战无不胜的战神,姬轩辕嫘祖需要志同道合的战友,饕餮部的战士需要将领,整个轩辕丘,人们为了活下去,聚集在一起,各自发挥特长,团结协作,完成更大的目标。人因为需要才会相聚。可是巫炤并不需要缙云,只是因为在一起很开心,才在一起的。

真的有人会为了“在一起很开心”这样的简单的理由,永远留在另一个人身边吗?

缙云还有好多事情没想清楚,只能问梦里的巫炤。

那是第一次外出玩耍的巫炤,蹲在地上摸到一只蚂蚁,好奇的看着那蚂蚁在手上爬,最后很开心的摁死了那蚂蚁。

“这就是你对西陵之外弱者的态度,若是我不是从小与你相遇,在你眼中与蝼蚁有何不同呢?”


少年巫炤第一次见到男女欢爱。

“那我们也试一试吧。说不定很好玩呢?”

“从一开始,我就是你的玩伴,你为了快乐才和我在一起?连欢爱也只是快乐的一种。你沉溺的只是我带给你的欢愉?可就算欢爱,你也是说舍弃就舍弃。你需要的东西,到底哪一样,是我能给的?”


童年巫炤从花食节上带了礼物。

“给你带了礼物。”

巫炤伸开白嫩的小手,里面是个亮晶晶的红色小珠子,这礼物不能吃,不能穿,也不能变得强大,实在没什么用。

“喜欢吗?”巫炤问。

“你送的礼物,从来都是用不着的东西,也只是因为你想要送礼物的快乐?没有想过我需要什么。。。虽然我需要的,也只是收到你送的礼物。”


他们第一次欢爱之后。

“永远在我身边,永远不要离开我,永远。”

“当然不会离开你,我们是最好的朋友。”梦里的巫炤回答。

“你是我最好的朋友,还会跟我欢爱,这已经足够了吗?可我。。。还是想要更多。但你又怎么可能为了开心,永远留在我身边。你不需要利刃,你就是西陵的利刃。我对你没用,你为什么一直对我这么好,让我以为。。。”


他问了很多,但是梦中的巫炤从来不回答。就算去问现实中的巫炤,这些问题也没有答案吧。人的感受如人饮水冷暖自知,几乎永远无法互通。身体可以交合,心却不能,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。

魔界的生活极其枯燥,清醒的时候,缙云有漫长的时间回顾复盘。人若是太渴求,就看不清渴求之物真实的样子,看到的只是自己的幻想。真实的巫炤并非温柔的情感寄托,他出身高贵,冷静疏离,对着最亲密的好友都留有距离,不可能属于任何人。欢爱中占有他的感觉,只是错觉。梦里那些幸福的回忆,大部分源于误解。将自己的心系于一人,多可怕又多可笑。即便想的清楚,在梦看到巫炤的时候,依然满心甜蜜和痛楚,就像蜜糖兑上毒药,饮鸠止渴,完全由不得自己。

在魔界的第十年,一直保护的两位战士去世,第三位也眼看着不行了,或许不久就只剩下缙云一人了,他开始梦到巫炤死去,被斩首,被穿心,化为灰烬,每每他满身冷汗的惊醒。终于,辟邪之力入侵到梦中了,再也没有休息之地,这具身体也终于到了尽头。



“代价如此昂贵的治愈禁术,真的会有人用吗?”巫炤暗自疑虑,将那混在空间咒法中的禁术骨片放回书架。

人间西陵,巫炤正在巫之堂的翻阅古老典籍,记载巫术的骨片串成册子,册子码放成直到屋顶的书架,这样书架堆满巫之堂庞大的禁地。而巫炤每晚从一个架子翻到另一个架子,已过了十年。

烛光中,小魇魅睡起来,看到巫炤还在看书,叫了两声。

“你醒了?”巫炤摸了摸魇魅的脑袋。

小魇魅哇唔的两声,巫炤跟它呆在一起时间久了,大概理解的它的意思。

“别害怕,缙云一定会回来的。”

门外传来克制的敲门声。

“请进,嫘祖大人。”

“是怀曦请我来的,让我劝劝你。”

“收手吗?”

“缙云的事情,我们都很心痛,但是他已经失踪十年了,魔界不适宜人类居住,他可能已经。。。”

“我知道,很可能已经死了。”

“缙云永远都回不来,你该接受现实了。这些年你研究空间魔法,也一直没放下西陵。。。但你这样日夜操劳,何时是个头,巫炤,你毕竟是血肉之躯,如果鬼师垮了,巫之堂和西陵怎么办?”

“我已做好安排。而且我没那么容易垮。”

“如果缙云已经死了,你这样做,就毫无意义了。”

“如果迷失魔界的是姬轩辕,你也会为他做到这种程度吧。”

嫘祖沉默了一下:“看来,之前那些传闻都是真的,你们不只是朋友。”

“他是我最好的朋友,仅此而已。可我愿意为了朋友,一直找下去。而且我还有话要问他。”

“如果缙云知道,你为了他不惜一切代价,他一定。。。”嫘祖想到了什么,又说不下去。


后续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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